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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/12/16發表,已被閱讀 21,269 次 |
分類:人物專訪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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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高雄音響展紀念CD與黑膠,即將旅德台灣鋼琴家陳必先於高雄至德堂演出的現場錄音,為了這場難得的音樂會錄音機會,高雄市電器公會團隊在圓山音響展時,已經預告堅強的唱片製作團隊,並敲定錄音曲目,而一切的準備都要在2019年11月10日在至德堂的演出,使出渾身解術,確保現場音樂會錄音盡善盡美。
提早準備「陳必先現場錄音計畫」
在2019年TAA音響展上,高雄電器公會便已舉辦記者會,說明2020年高雄音響展決定推出「陳必先現場音樂會」的錄音計畫。高雄電器公會理事長蔡志亮就說,高雄音響展標榜「聲音的文化」,年年都精心規劃紀念CD與黑膠的發行,2020年更難得邀請到大師陳必先,參與此次錄音計畫。記者會現場還與大師視訊連線,說明當天預計演奏的曲目,包括史托科豪森、拉威爾與貝多芬。
在11月10日音樂會正式演出前,高雄電器公會已經安排好堅強的製作團隊。邀請陳必先老師參與本次高雄音響展紀念CD與黑膠的發起人,是高雄電器公會音響組的黃裕昌主委邀約,獲得大師首肯。後續安排首都音響陳雨亭先生擔當唱片製作人,執行製作為李宜嬪小姐,現場錄音工程師邀請河鼓數位影音負責人吳東晏先生,母帶後製工程師則交給洋活錄音室負責人王秉皇先生。唱片製作團隊早在記者會之前,便已敲定,所有準備工作在音樂會之前半年,便已緊鑼密鼓籌備。
遊走現代與古典的鋼琴大師
在音樂會開始之前,我獲邀參觀現場錄音的準備工作,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參與現場錄音,但是側寫陳必先大師的心情,卻是有史以來最興奮的一次。陳必先的傳奇故事,Google順手捻來便可找出數百篇文章,她在古典與現代之間遊走,從音樂神童邁向大師之路,箇中甘苦無數,年近七旬的陳必先,堅持在自己的音樂道路上,始終不變,用鋼琴的八十八鍵娓娓道來音符的故事。
一場鋼琴獨奏會,同步現場錄音,準備工作在半年之前就組成專業團隊,所有的準備都必須在11月10日和盤托出,在有限的時間當中完成。至德堂是老場館,1974年籌劃,至1981年啟用,場地可容納1702人,但當年音樂廳的規劃,並沒有認真考量現場錄音的需求,加上現代錄音技術的大幅進步,錄音師要在自己準備全套錄音設備,並動手架設所有拾音麥克風,而至德堂是公家單位,早上十點鐘才開門放行。
從早上十點鐘,到獨奏會開場時間七點三十分,錄音師只有九個半小時建構全套錄音設備,設定耳機監聽與主動喇叭監聽系統,並將麥克風調整到最佳拾音角度,時間非常緊迫。
時間緊迫的現場錄音準備
高雄電器公會為了陳必先音樂會錄音所組成的專業團隊,十點鐘準時進場,我則是約莫中午左右抵達。錄音師吳東晏已經忙碌一個早上,麥克風與錄音設備大致架設完成,可是細部動作還要微調, 主動式監聽喇叭PMC Two-Two尚未拆箱,現場錄音監聽系統只完成一半。
我不敢打擾,生怕採訪會影響錄音設備架設進度,但吳東晏一邊忙進忙出,一邊熱情地跟我解說錄音設備與架設進度。
錄音師吳東晏緊鑼密鼓地架設錄音系統,鋼琴家也沒閒著,先試琴,決定鋼琴在舞台上的擺設位置,無人入座的空場,聲響效果與聽眾進入之後的聲響,肯定不同,鋼琴家要靠經驗決定適當的位置,在我抵達之前,執行製作李宜嬪彈奏鋼琴,不僅讓鋼琴暖身,也讓陳必先聆聽至德堂的聲響,然後再由大師決定鋼琴的擺設位置,當我進入至德堂後台時,彈奏鋼琴的已經是陳必先。
我不是錄音團隊的人,看著每個人忙進忙出,不敢打擾,也不敢影響陳必先的彩排,所以留在後台休息室,如果錄音團隊有人進來稍作休息時,我就知道那是可以聊天採訪的機會。執行製作李宜嬪走進休息室時,我問她:「在大師面前彈鋼琴是什麼樣的心情?」「吼,就一整個沒準備啊!手指頭都不知道在彈什麼。」李宜嬪如此回答,我點點頭微笑。
恐怕是一場苦戰
至德堂的舞台,當年是為了多功能使用設計,而不是專門的古典音樂演出場館,所以舞台上有許多移動式的反射聲弧,靠這些巨型聲弧把舞台上的鋼琴聲響,打回去觀眾聆聽區,可是聲弧後面有很寬闊的空間,這些空間都會吃掉鋼琴的能量。
我走出休息室,輕聲緩步在舞台聲弧背後左右遊走,舞台上陳必先正在彩排演奏,透過聲弧中間的隙縫,我可以清楚聽見每一個音符,在聲弧後面,當鋼琴右手彈到較高的音域時,有時會有嗡嗡殘響,我一面緩步移動,聆聽空間迴盪的鋼琴聲響,心裡面想的是,今晚恐怕是一場苦戰。
為什麼?至德堂的空間吃掉了部分鋼琴的能量,即便麥克風架設點與鋼琴很近,可以收錄漂亮的直接音,但是空間聲響才是讓發燒友感知真實音樂會現場的線索,如果只有直接音漂亮,就減損鋼琴音符在空間中迴盪的感受,音場無法拉得開闊。
當然,錄音師可以另外架設麥克風,專門收錄空間殘響,事後再混音處理,一樣可以取得直接音與間接音的平衡,但是錄音當下能夠取得最好的素材,就能減少後製的人為加工,錄音師吳東晏必須與時間賽跑,在音樂會開始之前完成系統架設與調校,還要與音樂家溝通對譜,了解音樂進行的強弱變化,掌握錄音系統的設定細節。
好可憐的鋼琴
陳必先是我見過最親切的鋼琴家,任何提問都輕聲細語,而且所有的需求都與音樂會演出有關,沒有任何額外的要求。素顏便裝的大師,偶爾用有點不流暢的中文與工作團隊溝通舞台設定細節,其他時間都專注在鋼琴上面。中間暫停一下,走到舞台後方喝口水,陳必先語重心長地說:「這部鋼琴太可憐了,我要花點時間把琴彈開。」語畢,轉身又回到舞台上,彈奏晚上要演出的貝多芬鋼琴奏鳴曲。
大師這句話,聽得我毫無頭緒,一旁的執行製作李宜嬪是彈鋼琴出身的,告訴我前一天至德堂已經把史坦威鋼琴,從琴房移到舞台上,可是晚上的至德堂,節目結束之後並沒有空調,就這麼讓鋼琴擺在舞臺一個晚上,而不是全天候空調的琴房,鋼琴的聲音就有點走樣了,難怪陳必先會說那部史坦威鋼琴可憐了,折騰了一個晚上,鋼琴要花點時間回復最佳狀態,「暖琴」也是與時間賽跑的準備功夫。
雖然鋼琴獨自遺忘在至德堂舞台事前無法預料,可是高雄紀念CD錄音團隊,早己為此做好準備。吳東晏特別爭取額外預算,聘請鋼琴調音師楊文源,兩天錄音時間全天候待命,只要鋼琴哪裡出狀況,楊文源就會立刻進行調音,就像F1賽車一樣,狂飆幾圈之後要進場快速保養換胎,才能繼續比賽。吳東晏告訴我,楊文源師傅是他在南台灣最信任的鋼琴調音師,之前駱奇偉的「十二分之十二」,也靠楊文源幫忙,他有四十年調音經驗,至德堂剛開幕的時候,楊文源就在裡面調音了,是錄音重要的幕後功臣。
發燒祕技超多的錄音師
與時間賽跑的,還有錄音師吳東晏,在架設麥克風與器材的過程當中,從大部架設,到細微調音的設定,必須循序漸進,一步一步來,而且要在時間限制之內完成。我看著吳東晏忙進忙出,此時負責錄音後製的錄音師王秉皇,也從台北趕來至德堂,參與本次現場錄音,晚上也要坐在觀眾席間,仔細聆聽這場鋼琴獨奏會,母帶後製更有所本。
吳東晏可說是我看過,使用調音密技最多的錄音師。為了好聲,錄音使用的筆電採用專用線性電源,或者說,大部分採用交換式電源的錄音器材,吳東晏都想辦法換上訂做的線性電源,外加「第六元素」正在研發中的排插。USB線與同軸數位線,採用Divini Logos,AD轉換搭配Oyaide BNC線,電源線插頭換最高階Furutech NCF。
在所有線材當中,最昂貴者是Dinivi訂做單結晶銅線(OCC copper),從舞台麥克風拉到Mic Pre,這單結晶銀訊號線不僅昂貴,而且一拉就是一百公尺,絕對要選用損耗最小的高階線材。此外,吳東晏還有許多避振抑振的獨門訣竅,外加舒曼波產生器,這些都是過去我在錄音現場很少看到的獨門秘訣。吳東晏說,他希望把發燒友應用的元素,拿來用在錄音現場,希望能讓錄音產業培養更精緻的工作細節,所以他經常與同業分享這些調聲心得。
不過,這些發燒調音的作為是輔助,吳東晏最重要的工作,還是麥克風的擺位調整。當陳必先老師在舞台上,一邊彩排,一邊暖琴,吳東晏就在舞台後方角落,彎腰就身,帶著監聽耳機專注聆聽,兩眼緊盯著工作電腦上的錄音軟體,仔細看著麥克風收音的dB錶,盡可能錄下鋼琴最飽滿的音質。
提早入座感受空間聲響變化
專注在工作的時間,流逝得特別快,從早上十點鐘開始,演奏家、錄音師與唱片製作群,分頭著手各自需要完成的任務,在六點鐘之前要暫停。至德堂點亮了燈光,等待聽眾入場,我與編輯戴天楷約莫七點十分,提前入座,感受空場到滿場的空間聲響變化。
我的位置是一樓五排27號,算是很前面的座位,但是比較偏左,我跟戴天楷說,這個位置雖然偏了些,但是因為距離近,不光可以看到雙手在黑白琴鍵上飛舞的模樣,還可以注意鋼琴家的腳,如何巧妙地控制踏板,可是大師出場卻穿著長裙,腳上功夫完全看不到,戴天楷一看到長裙,在大師入場,聽眾鼓掌之際在我耳邊說:「全都看不到了!」殘念。
史托科豪森、拉威爾與貝多芬
「2019大師風範:陳必先鋼琴獨奏會」的曲目,上半場安排史托科豪森的Piano Piece No. 9與貝多芬第十六號鋼琴奏鳴曲Op. 31, No.1,下半場則是拉威爾「水之嬉戲」(Jeux d'eau)、「海上孤舟」(Une barque sur l'ocean)與「水妖」(Ondine),外加貝多芬第三十二號鋼琴奏鳴曲Op. 11。
高雄音響展紀念黑膠準備收錄的曲目,是兩首貝多芬鋼琴奏鳴曲,因為陳必先認為,黑膠一面最多25分鐘,她不希望聽唱片的人,曲子還沒聽完,就要起身換面,所以選擇兩首貝多芬鋼琴奏鳴曲,都是在黑膠單面時間限制內可以演奏完畢的曲子,這樣不管是唱片的A面或B面,都是完整的曲子,中途不需換面。
入座立即翻騰猛爆音符
大廳燈光閃爍,音樂會即將開始,當舞台燈光亮起,聽眾席燈光變暗,大師陳必先快步走上舞台,站在鋼琴旁邊向聽眾致意,轉身一坐下來,完全沒有準備動作,怪異的鋼琴和聲猛爆竄出,強勁的琴音完全感受不到大師已年屆七旬。
史托科豪森的「Piano Piece No. 9」,一開場就把一個鋼琴上的和聲,反覆139次,怪異且不完全和諧的鋼琴和聲,就這麼由強而弱,再次強奏,漸趨轉弱,之後才迸出幾個彷彿隨機出現的音符,音樂主題的核心再回到怪異的和聲,爾後出現的音符,全不按理出牌,不常接觸現代音樂的人,可能會覺得技巧很高,但是完全聽不懂音符的意涵,和聲詭異,音符進退失據,旋律破碎零亂,抱歉,這就是史托科豪森,這就是現代音樂。
至德堂的燈光是現場錄音的致命傷
但是在史托科豪森令人困惑的音符之外,我更在意的是現場的聲響。音樂會開場十分鐘,我總是聽到後排上方有喀喀的噪音,好像背包上的塑膠扣環扣上去的聲響,一下子在左後方,一下子在右後方,十分鐘之內持續有這樣的聲響,我皺著眉頭,心想高雄的聽眾有這麼不懂規矩,怎麼會音樂會開始,還一直撥弄背包扣環呢?
中場休息,坐在我旁邊的人是南方音響黃裕昌的夫人,我問她有沒有聽到喀喀的噪音,黃夫人直率地說:「很正常啊!那是燈具的聲音。」我張大嘴啊了一聲,不敢相信,但確實很像燈具的聲音,因為聽眾入場時,燈光必須全亮,從六點鐘到七點半,燈具已經很熱了,而七點半音樂會開場,聽眾席的燈光熄滅,燈具熱脹冷縮,就會產生喀喀噪音。我不敢相信的事實是:難道高雄市政府不知道這個問題?連樂友都知道是燈具,高雄市文化局怎麼不想想辦法?這樣的現場錄音不能用啊!
參加音樂會的禮貌仍須教育
此外,聽眾參加音樂會的規矩和禮貌,至德堂也該負起責任,至少在音樂會開場前,像國家音樂廳那樣,提醒關閉手機,現場禁止飲食與交談等等,告知最基本的規矩。我在上半場結束之前,坐在我後方一位女士,在手提包內摸出塑膠袋拿東西,滋滋作響的塑膠袋摩擦生,已經讓我在聽貝多芬第十六號鋼琴奏鳴曲時,氣得想轉身制止,但為了音樂會的進行順利,隱忍不發,沒想到柔美的慢板樂章,竟然變本加厲,拿出保溫杯,開關杯蓋加上喝水的聲音,讓我聽音樂的情緒盡失。
第三樂章快板結束,掌聲響起,燈光一亮,我立刻轉身敬告:「抱歉,請不要在音樂會當中喝水,也不要摩擦塑膠袋,因為這是現場錄音,是為2020高雄音響展紀念黑膠而錄音,很多人為此努力了數個月,請不要讓大家的努力因此而失敗。」說完,我彎腰鞠躬說:「拜託了。」
超越任何唱片的現場魅力
中場休息,我不想留在室內,走到至德堂走廊吹風。陳必先老師的演奏精彩萬分,我從來沒有聽過比今天現場更厲害的陳必先錄音,大師一出手就融入滿滿的情緒感染力,是力透紙背的鋼琴音符,即便至德堂的音響效果,稀釋了若干鋼琴能量,但是藏在音符裡面的強烈音樂感染力,卻像是閃電一般直入腦中,跟著音符的高低強弱變化,體會陳必先式的貝多芬,鋼琴的力度是那麼直接,左右手均衡地對話,和聲的織體與旋律樂句進行的轉折變化,藏不住大師琴藝鋒芒。
至德堂大廳的計時器,顯示再過五分鐘下半場要開始了,我與戴天楷再次入座。拉威爾三首與「水」有關的曲目:「水之嬉戲」(Jeux d'eau)、「海上孤舟」(Une barque sur l'ocean)與「水妖」(Ondine),在八月份與陳必先老師視訊通話中,她說要聽貝多芬第三十二號鋼琴奏鳴曲之前,先來三手拉威爾,帶大家去玩耍一下,用這三首與水有關的曲子讓大家放輕鬆。
晶晶亮亮的拉威爾,愉悅流轉的音符飄散在至德堂的空間裡,天花板上的照明燈,中場休息點亮,下半場開始又熄滅,熱脹冷縮的喀喀聲,我已經習慣了,但是興奮熱切跟上「水之嬉戲」的耳朵,卻還在想錄音師不曉得事後能不能把這些空間噪訊修掉。三首放輕鬆的拉威爾,輕盈流轉地演奏完畢,要迎接貝多芬最後一首鋼琴奏鳴曲了。
爐火純青的人生高峰
從拉威爾轉換到貝多芬,鋼琴家做了稍微久一點的停頓,Op. 111畢竟是貝多芬最後一首鋼琴奏鳴曲,是他一生中最後用鋼琴所做的發言,陳必先老師的貝多芬,從年輕時代征戰歐洲樂壇各大國際比賽開始,就已經引起高度注目,認為他的貝多芬彈得非常好,也能自成一家之言,而現在的陳必先,可能到達了畢生鋼琴詮釋最顛峰的時候,不論是樂念的思考與音色控制的爐火純青。
第二樂章的Arietta,是變奏曲形式,主題寧靜、平和、端莊,似乎是貝多芬晚年的寫照,陳必先老師用她的速度,掌握住不過慢的速度,建構慢中有快、向前推進的力量,我聽得入神,真的,雖然我也愛陳必先老師過去的錄音,但是我第一次聽現場,才知道原來大師的音樂會現場魅力如此震撼,如此強烈地抓住每一個聆聽者的耳朵,讓呼吸也同步了。在晶晶亮亮的音符當中,第二樂章的尾奏竟是如此可愛,如此不具侵略性。
終場,熱烈的掌聲不斷,謝幕三次,現場歡呼安可,但是我想不出什麼曲子適合,畢竟這是貝多芬最後一首鋼琴奏鳴曲,但是陳必先老師第三次走出來,向聽眾說:「該說的話都說完了,不知道還可以再說什麼?這樣吧,我試試看Op. 126。」轉身坐定,6首Bagatelles,從甜美又優雅的旋律起手,銜接上Op. 111第二樂章Arrietta的氣質,能在Op. 111之後,選Op. 126當安可曲,還謙虛地說試試看,舞台上的陳必先用音符揮灑著真摯與熱情,展現音樂令人感動的美感。
期待專業錄音團隊的成果
安可之後,曲終人散,我懷著滿滿的感動離席。雖然,至德堂的空間音響效果,比不上國家音樂廳,更比不上新落成的衛武營音樂廳,但是陳必先老師的演出,絕對精彩,克服錄音現場種種缺陷,難題已經交到錄音師手上了,接下來要看錄音師吳東晏的剪接混音,以及洋活錄音室王秉皇的母帶後製,請務必把陳必先老師在音樂會現場的音符,留下真實又美好的紀錄,我高度期待高雄電器公會紀念唱片製作團隊的後續成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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